《经》曰:“事父孝故事天明,事母孝故事地察。”又曰:“孝梯之至,通于神明,光于四海。”盖孝者非有所增益于人,实人所固有,与生俱生者。孩提之童,无不知爱其亲,爱敬之心,岂外假哉!根于天性,而不可以须臾离也;可离,非孝也。故圣人以孝治天下者,由己以达之于人,而人人皆所具足,无待圣人而后增益于人也。《中庸》之“天命谓性,率性谓道,修道为教”,《大学》之“明德以亲民者”,莫加于此。学者之造诣,未得其要,而徒曰“诚”、曰“敬”曰“良知”“良能”,终日以资谈论、膏文艺,方巾褒衣,昂昂然自谓我为圣、为贤,或终岁奔走于师门以讲学,而置其父母于不顾。吾不知其所讲者何学,所学者何道也。反之于身,若所谓孝之节目,可以朝夕事亲而举行之者,茫然不知其孰为先后,是岂善学哉!是岂可以谓之诚、谓之敬、谓之良知良能哉!
予得黄德良之《孝节录》而读之,乃叹曰:“此今日之为道学者,所当先外也!位天地、育万物之能事,皆由是而精之耳!”故自天子至于庶人,以修身为本。修身必以格致、诚正,而所以格致、诚正,不过自爱亲始。盖知爱亲,则知为善而不为恶,而意自诚、心自正矣!天地万物之位育,虽由于喜怒哀乐之致中和,而所以致中和者,不过自孝悌而得之。盖人能孝悌则心和顺,和顺则中和矣!其通神明,光四海者,亦此耳!德良之述此于庐墓之日,皆其平昔身体力行于事亲所得者,故其立言深切痛至,非若专事于文字言语者之可比也。予谓是录发明《孝经》之旨,使人易晓,可以置之家塾乡社中,俾子弟少而习诵,久而不忘,则优游涵泳而得之矣!其于世教,夫岂少补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