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儒谓《孝经》是孔子自著,曰“吾行在《孝经》”,恐未必然。其十八章后人各标以名,似尤非。然确是孔子传授曾子之言,盖曾子门人编次之以为书耳。其书文理接续,血脉贯通,深浅始终,至为精密,熟读详味,久自得之,实是一篇浑成文字。其间曾子复间诸章,尤见筋节。朱子疑是后人纂辑而成,特作《刊误》,后儒因各有订本。愚窃未敢信,因为章义以明之。
此书提出“至德要道,以顺天下”为一篇之主,而其所以为“至德要道,以顺天下”者,则以“孝为德之本,教之所由生也”。至其所以为孝,则又以“爱敬”二字为一书之主。爱身,爱亲之本也;敬身,敬亲之本也。以下诸章皆从此二义发挥之。何谓“以顺天下”?盖孝者人心之所固有,人性之所同然。民之秉彝,好是懿德。上老老而民自兴孝,慎终追远,民德归厚矣,故曰“以顺天下”。
二章至六章:言孝之理,则一而分,则各有殊。故自天子至庶人各有其爱敬之不同,而要无一非爱敬之所发也,未节总束上文,孝之正义已尽矣。
七章:曾子云云,以赞叹起,文势峰峦挺特波澜壮阔,下文孔子之答盖推出孝之根源,以申明至德要道以顺天下之意。
八章:“夫然”以下,推出孝之功效,以申明民用和睦、上下无怨之意也。上章总揭之,此章分明之。
九章:曾子云云,文势又起峰峦作波澜,下文孔子之答,非是举周公以为人子之法,言虽周公之严父配天,亦不过尽人子爱敬之道,非奇绝之行也,足见孝德之无加焉。故“亲生之”以下,推出爱敬之根原本天性,非出于天理之爱敬。则为悖礼、为悖德,更见圣人之德无以加于孝也。“君子则不然”以下,言爱敬之实德如此,亦以申明立身行道之意。立身行道,是孝之大本也。
十章:申明始于事亲之道,前后诸章皆明“居致其敬、养致其乐”之意,篇末一章则明“丧致其哀、祭致其严”之义,此章为上下关键。
十一章:申明不敢毁伤之意。
十二章:申明要道。
十三章:申明至德行道而有得于心之谓德,故先申明要道,后申明至德也。
十四章:申明扬名显亲之道。
十五章:曾子云云,文势又起峰峦作波澜。慈爱、恭敬八字承上启下,以上诸章论“处常”,此章论“处变”。“从父之令”,即是不爱其亲、不敬其亲矣,即是不能立身行道、扬名显亲矣!有此一问,而事亲之义乃备,爱敬之道乃全。
十六章:推言孝之量,总束首章“至德要道,以顺天下,民用和睦、上下无怨”之义。
十七章:申明“中于事君”之道。事君,是事亲、立身、扬名、显父母中之一事,故前十六章尽发明事亲、立身之道,至此始申明事君。
十八章:以上诸章言“生事爱敬”之道尽矣,此章言“死事哀戚”之道,以终事亲之义。“生事爱敬”以下至篇终,总束通篇,应篇首事亲事字。
德之本,“本”字全是一篇浑成大文字。每章引《诗》《书》之文以作咏叹,但多是断章取义,不必与原解同,正见道理之活泼泼地。朱子删之,似未可从。言“思可道”一节,朱子疑是袭《左传》,亦是未可从。或古书曾有此语,两书俱承用之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