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孝经》与《论语》并重,自古然已。《论语》者,门弟子各记所闻;《孝经》则专出曾氏,其文明见曾子矣!曾子以孝闻,而独传孔门之宗。后儒与其门人所出之书,独推尊《大学》,谓《孝经》其义未深,非其至者,不知古人尤重此书,自汉以前已列为经,大师、章句代有承传。近儒论出,遂不知重,致使书贾之家竟无专刻。
敏树幼时受读,乃是小学行本,列在马融《忠经》之后。夫《论语》问孝,孟懿子、武伯、子游、子夏之徒所语皆一身一家之事,《大学》“老老兴孝”以平天下,《中庸》舜大孝、武王周公达孝,始扩言之。与《孝经》合列之小学,实为不伦。况孝实兼忠,经屡申之。马融,何人也?妄别为经。其人事行尤丑秽,故当投之门墙之外,而乃用其书以训童子乎?自是之后,《孝经》益无读者矣!近见湘乡罗罗山氏讲学以救时弊,乃有《西铭讲义》之作,始大怪之。西铭言:“乾父坤母,四海之人皆为兄弟,民吾同胞,物吾同与。”其言似乎大矣!程子用之以教,而冒其似者浸而为西人天主之学。朱子虑乎其前,力持理一分殊之辨,而其本文故未有以异也。故由是而为之,则必有呴呴为仁,持斋戒杀之事。且其为道,又无本之甚也。无本则悖,故经云:“不爱其亲,而爱他人者,谓之悖德;不敬其亲,而做他人者,谓之悸礼。”以其同为人而谓之兄弟,固无所用否爱、用否敬,而齐父母于凡人,又性之悖者,此大乱之所从生也。孟子曰:“君子之于物也,爱之而弗仁;于民也,仁之而弗亲。亲亲而仁民,仁民而爱物。”又曰:“人人亲其亲、长其长,而天下平。”盖天下之人固无事于否之亲,教之以孝弟而天下治矣!制民田产,教之树奋,道胥由乎此也。孰与夫忘失本原,弃绝父母,以为大道者哉!
愚今特行此经,据唐时官本斟酌章句,颇有损益。盖世变之所趋,扶而正之,非徒以辨于学问之途也。其分章名目,如“开宗明义”等,愚所不取,今皆除去,略为十又九章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