孝为百行之首,经居六籍之先,自天子至庶人皆当遵而行之。然经义宏深,无不赅备,非潜心涵泳未易通其说,非毕生体验不足殚其事,范淳夫所云“道之根本,学之基址,言近旨远、守约施博”者是也。今之人,句读是习而义理弗考,诵于髫年昧于白首者,往往而是,又安望其事亲、立身两无所愧耶!
自昔哲王谊辟,颁示表章,先正名儒迭相阐发,诚以此经为民生日用之常、至德要道之本也。然说经起异同之见,释义尚训诂之文,此又无所裨于世教者。自汉迄今,注解不下百家,其间不乏精义,而肤浅者亦甚多。念劬不揣冒昧,搜辑各家注说,沉玩熟复,采其精要,以抉经意义,畅经之旨趣,集成一编,名曰《汇纂》。固知管窥所及未足以尽经之底蕴,然于立身之道、爱敬之理,亦已谆恳而详说之。盖不能立身不可以为人,不尽爱敬不可以为子。惟是念劬五龄丧母,子职阙如。家大人以怙兼恃,自幼及长,日闻义方,所以垂训者至深且切。而念劬浮沉半生,既未能慰式谷之望,更未能尽菽水之欢,衔恤茕茕,负罪滋重,于此经实不忍读且不能读也。然虽不忍读而又不能不读,其敢以我躬抱恨遂与《蓼莪》一诗俱废乎?衰年多病,往咎莫赎。《诗》云“明发不寐,有怀二人”,又曰“夙兴夜寐,无忝而所生”,继自今庶几慎行其身,不贻父母以恶名而已。然则是编之纂,为予之自讼也可,为予之自勖也可,而成身显亲之道,仰体圣言,确有端绪。愿世之览者,尚共式乎斯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