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孝经》乃先太傅苦心潜究、躬行实践之书也。忆琳幼时,口授句读,即以课训。每见自公退食,无不与此书寝食。后渐知书,先太傅即指示曰:“孔子欲发明王孝治之旨,故删述后作《孝经》,以为六经之统会,犹汇江河而归诸海,揭日月而悬中天也。秦火炽而经藏,鲁壁坏而经见。孔传即亡,郑注无征,古文伪作于王邵、刘炫之徒,而纷纷聚讼穿凿文义,即紫阳、涑水亦多未定,王安石乃蔑圣诬经,遂于《春秋》并斥。人皆知安石为孔子之罪人,而不知诸家之割裂为尤甚。”又曰:“为人君父而不知《孝经》,则必无以立德教之极;为人臣子而不知《孝经》,则必无以尽忠孝之伦。千古圣贤之道,只是一个‘孝’;干古圣贤之孝,只是一个‘敬’。尧舜心传在‘精一’十六字,孔曾心传在‘战兢’十二字。以故苦心二十余年,其于经文奉之如神明、师保,一字不敢增减、移易,此《本义》《大全》《或问》所由纂注也。”
殆先太傅以身殉义,遭遇兵燹,不肖兄弟每奉是书于河之南北,仅不绝如线。琳以已亥谬叨一第,急欲廷封进呈颁行是书,顾逡巡未敢。伯氏每贻书相戒以“夙兴勿忝”之义,且谓《孝经》未行深有日湮之虑。自先太傅手注《孝经》而芝十八茎生于庭,乃甲午于今,新安、青要诸山又芝草遍生,意者孔子二千载之精神,以待圣王之阐翼、躬行,必有为之叶应者耶!遂于癸卯之秋,梓于淮上。
嗟乎,《大全》诸书存,而千古学问、经术之原,帝王德教、政刑之本,庶不毁于秦火、辍于安石、割裂晦蚀于诸氏之说,固圣道之所系,气运之所关也,宁独不肖兄弟所深幸也哉!